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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斌:贺兰山下(组章)
发布时间:2016/11/23 11:22:29

贺兰山下(组章)

 

黄河楼,在光影中穿越

 

在宁夏,一条黄河将吴忠与青铜峡划作了亲密的近邻。

黄河楼,一枚精致的闲章,落款于这巨幅水墨的眉心。

携带一船喧嚣的灯火,摆渡,我自甘落入尘世的俗套。

四月,登上黄河楼的时候,我摆出古人登高凌远的姿态,极力举目四望,巨大的夜色便汹涌而来。用一双疲惫的眼眸饱尝春风吹落的柔情,用掌心凝聚了二十四年的温热唤醒一根大理石柱沉睡的记忆,在那远古洪荒时代,我们亲如兄弟,像上苍安插在一只鸟儿肉身的羽翼。

目光在夜色中游移,面对眼前苍老的王,满怀怜悯与敬意。只要生命不息,朝拜就不会停止,那些更为繁重的杂事,正等着我们慢慢去苍老,去洗刷往日的耻辱。

夜色中,我看到那些囊中羞涩的诗人拾级而上,脚下的台阶增加一层,纸上的文字就增加一行,最后,在黄河楼的光影中,诗人们把自己立于理想的顶峰,接受一轮月光的考验。

游人渐渐散去,携带一船喧嚣的灯火,摆渡。

听,滔滔江水又说起了悄悄话。

 

八角楼,打捞一场飞翔的宿命


在惠农,那四季如初的风好像一面镜子,而你,八角楼,四季都在镜中练习一个动作,飞翔,飞翔。

深秋,当二路车经过的时候,片片叶子猛烈地撞击水泥地,那是一只大鸟抖落的羽毛。我能否做那楼顶的一根羽毛,聆听夜的呢喃。路就在脚下,一次次将琴弦拨动。

八角楼,也许当我看到你时,你的灵魂早已远走大漠戈壁,你只是把飞翔的翅膀和永恒的姿势,留在了惠农最热闹的地方。八只南飞的鸿雁,将倩影永远定格在这座小城的上空,像霓虹,在深夜闪烁。

八只飞翔的翅膀,从八个不同的方向出发。汽笛声声,你要的书信还未到来。

你像那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秀才,把尘世的恩恩怨怨抛之脑后,从遥远的唐朝赶而来,是游子,也是倦客。

寂寞如万古长夜,在一场场雨季里,看落花,听雨。凭栏远眺,谁的浅吟低唱,又打湿了谁的轻衫。

黄昏,马蹄声声,硝烟滚滚。八角楼,栖息在小城的上空,回眸远方,翘首未来。

 

风吹王泉沟

从烟雨江南一路西来,在贺兰山下,你丢弃手中的最后一枚棋子。

当道路磨成一面铜镜,映出一匹瘦马决绝的马蹄。择一城终老……

忘不了,最是那前世的修行。远山和树木,房屋跟草垛,在风中肃立成一座座雕像,它们都是佛的弟子,在风中翻开一卷卷发黄的经书;一树青绿的枣花;一场燕子春归的旧梦。

黄河以东,放下的不仅是旧时王谢的恩恩怨怨。

谁是大地最出色的骑手,谁是那飘上天空安静的白?风吹过王泉沟,吹落一川碎石,大地上最后的墓志铭,走进梦里都会咯脚。

贺兰山的岩石相思成灰,欠你的,不只是大地的一封旧情书。

 

贺兰山葡萄

 

是失足的路人,还是迷途的游子?一路爬山涉水,最后选择了在这里安营扎寨,和难缠的岁月打一场硬仗。

“醉卧沙场君莫笑”,是千年前的一场旧梦,是腾格里的一声深情呼唤。梦回大唐,只不过是一句古凉州词的承诺。

贺兰山下,时光在岁月的腹内慢慢发酵,曾经的沙场,不见君王。一颗葡萄,在那薄如蝉翼的酒杯里栖息,将一滴滴清香融化,倒映出故土不变的容颜。

当塞北的秋天不再荒凉,风吹过,那迷人的酒香,正一步步飘向五湖四海,为那多年前,目送自己离开故土的母亲,交一份满意的答卷。

 

狗吠里的月光

 

今夜,有风吹过,墨色里,一条硕大的鞭子抽打着房檐,抽打着瓦楞,抽打着流浪狗孱弱的脊梁,也抽打着无数坚硬的骨头。

一次绚丽的仰天长啸又能带走什么呢?它们吞噬风的戏谑,也吞噬无边的寂寞。今夜,有风吹过,我们沉睡,或是做梦。

梦里的传说在远方,远方在风里正备受煎熬。煎熬,无奈地喝下一杯苦药,春天里,一树明媚的桃花,受伤了,一场梦里,断臂的维纳斯正向你走来。

风啊,就这么吹着,几声狗吠,它们习惯用古老的方言敲打着我们的门窗,从白天到黑夜。

在北方,一年刮两次,一次刮半年,镜子里的尘土越积越厚,越积越厚,最后都成了田间隆起的小土包,将一个个无比珍贵的梦,细心掩藏。

风啊,就这么吹着,吹着吹着,狗吠里的月光就留下同情的泪水。


 


陈斌:男,笔名冰轩,1990年出生于甘肃庄浪,现任教于宁夏石嘴山市第一中学,文字散见于《星星》《朔方》《散文诗》《黄河文学》《剑南文学》等报刊杂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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